豐年祭
作者亞榮撒可努於山豬 飛鼠撒可努一書中寫了豐年祭此篇,內容主要講述他為了與妻的一場傳統排灣族婚禮,與篤信基督教的父親大吵一架。從中發現部落的文化不只是被當年強勢的阿美族下部落所佔據,包括頭目制度的喪失與服飾舞蹈,更多的是,族人對於自身文化沒落的忽視與崇外心理:認為阿美族的文化極好,為何要回歸自身的傳統。可是這在作者耗時三年詢問各長老真正的東排灣婚禮習俗與籌辦下,大大轉變了一切:耆老們(包括父親)唱起了他們那個年代才有的東排灣族香蘭部落的男女歌謠,頭目滿是慚愧地向亞榮撒可努致謝他讓香蘭部落恢復了舊日應有的氣息。不再是阿美族的頭目決議各大小事,也不再是阿美族亮麗的服飾和舞蹈引領眾人。可是年輕一輩還不知道文化流失的可怕性,依然跳起阿美族的舞蹈以及身穿他們的傳統服飾。這讓撒可努十分的生氣,也感嘆自家部落文化被侵蝕地多麼嚴重,分外激勵他要用文字記錄父親與耆老們的故事,好讓vuvu(子孫)可以記得祖先們的榮耀,莫要忘本。
於此篇文章中,個人看到了三個面向的事情。第一,孫大川先生所提到的從「黃昏走向黎明」。第二,亦是孫大川先生所著<夾縫中的族群建構>裡頭組織部落需要的「發動契機」。
第三,香蘭部落文化為何會衰微。
從第一點來看,其實香蘭部落整體是從黃昏走向黎明的。因為他們開始漸漸重視自身文化,不再一味嚮往其他部族的傳統習俗。如果再把整篇文章縮小放到1990年的原住民文學特徵會發現它其實是一篇非常符合當代文學特性的文章:抗爭、訴求、「文化」、「尋根」。尤其是後兩者更是整篇散文的重點。個人認為此書因為出版年約莫在2000年左右,不僅作者已經開始偏向用文字書寫原住民之根源,更多的是因為多元文化的包容,讓他得以較前人成功喚起自身部落的重要性。最重要的是他在後跋曾寫道,某日他妻曾於電視上看到一非洲馬賽族於現代教育中和部落中,跳脫原有部落思維隨時代變化進入更先進的教育思想,才得以吸收完這些知識後又栽進部落的懷抱,喚醒族人們該捍衛自身文化,而非羨慕他人。他妻與作者本人同樣被這件事震懾,認為就是他們翻版。同樣的,我也想到其實漢民族也有類似的事件,如蔣渭水先生所提倡的「啟迪民智」等等,只是我們未曾想到自己本身文化的特殊性,需要好好保存,而是流於模仿他人而已。
另外,「發動的契機」個人是恰好扣合撒可努想辦一場傳統東排灣族婚禮,意外喚回耆老深層記憶。但其實最重要的是,因為婚禮之盛大,使在場的幼童自然發出讚嘆:「我以後也要辦一場這樣的婚禮」。細細推想,如果說孫大川先生說,若要推動組織部落之發動的契機大致分為兩種,一是矮靈祭等等的重要慶典;二是一般性社區的活動。那麼我認為撒可努非常「成功」地完成了第二個契機,因為從小朋友的讚嘆中就可以知道這件文化傳承重要性已經深植於年輕一代心中。而撒可努本人也感受到這件事影響範圍極大,也由衷告訴自己為了這些後代,自己身負讓他們知道祖先起源與重拾舊日驕傲。畢竟,「小孩子是有義務和權利知道這些.....」不僅是撒可努本人對自己的期許,也是部落要從黃昏走向黎明重要的轉捩點。
最後,來到香蘭部落衰微的原因。雖然只是個人淺見,但是藉由上課所提之維根斯坦「家族相似性」,不難看出其中「和而不同」的特點:沒有本質,只有相似和關聯點。其中東排灣部落因為阿美族下部落之遷居,而形成文化沒落的現象。其實如果當年的「追鹿人」(平埔族)也順勢借住他們部族之地,那麼恐怕今日文化回復並沒有辦法那麼快了。而香蘭部落是排灣族,十分重視頭目制度,可是日漸壯大的阿美族慢慢剝奪他們頭目的權利,甚至一度沒有頭目主持部落事務,文化就開始慢慢被同化成阿美族的傳統樣式,讓人不禁害怕原來家族相似性不只是兩個族群間的正向融合,也可以是負面的文化消散。另外,使人印象深刻的是撒可努父親的阻攔。阻攔的原因竟然是因為宗教的緣故,讓人不禁懷疑宗教的本質是要救贖眾生或是抹滅個人的特質。不過撒可努也回答道「原住民是早於上帝來到這片土地,當然傳統上的習俗要照我們部落來。」
從以上三點理性角度來看待婚禮這件事,不由得捏出一把冷汗。因為如果是一般人,是極難從小事來窺見一個部落在時代的洪流下會是衰微或是轉而興盛,就如同「黃昏走向黎明」或是 「黎明走向黃昏」等等的爭議。也讓人撒可努之所作所為令部落可以再生,讓我們這些漢民族之人或是身上曾流過原住民祖先血液者,能夠在淺面了解原住民之餘,更深入看到原住民文化的重要性與複雜性。「也許我們也曾是那追鹿人呢!」我想,僅以這淺淺的拂過他族的歷史文化,小小地妄作了個夢,也感謝這些背後默默付出的學者們和在地原住民者,讓我們看到不一樣的歷史面貌。